宋朝隅瞭然一笑,正當她要繼續逼問,卻聽一旁傳來了,‘喵喵喵’的聲音。
是寅將軍醒了,宋朝隅的目光立時被吸引過去,趙鳴野鬆了一口氣,他如今竟要感謝它。
她走上前去抱起寅將軍,送到趙鳴野眼前,“摸摸它。
”
趙鳴野聽話地抬起手,要去觸碰寅將軍,卻又被它呲牙咧嘴地攔下,他不禁有些失望。
宋朝隅沉了神色,警告道:“寅將軍。
”
寅將軍登時乖順下來,哪怕十分不情願,趙鳴野再次伸出手去,它也冇有咬他。
“它很聽你的話。
”趙鳴野神色柔和。
宋朝隅笑得意味深長,意有所指,“是啊,很聽話。
若是阿鹿也像它一般乖便好了,省得孤費心費力的去教授你。
”
“臣還以為,在陛下麵前,臣已然十分乖順了。
”趙鳴野笑容淡淡,對宋朝隅的話好似並不在意,隻是平靜地回著。
“阿鹿為何如此想?阿鹿總是違背孤的意願,惹孤生氣,一點都不聽話。
”宋朝隅逗弄著寅將軍,這纔不過半日,她便與寅將軍混熟了,她好似找到了更為合心合意的玩具,對他的話已經不甚在意,若是以往,她早該發怒了。
她不喜歡彆人逆著她話。
趙鳴野望著不過一日便獲得盛寵的寅將軍,望著宋朝隅柔和的神色。
他還不如那隻貓。
他垂下雙眸,還是忍不住將宋朝隅的話放在心上,“對陛下來說,什麼樣子纔算得上乖順。
”
他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太過分明,又欲蓋彌彰地解釋道:“生氣傷身,陛下日理萬機還是少生氣為妙,天下蒼生都在盼望著陛下龍體萬安,臣以後不會再惹陛下生氣了。
”
宋朝隅撫摸著寅將軍輕笑一聲,“那可說不準,阿鹿還是很有自己的心思的,該惹孤生氣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含糊,還不如孤自己來一步步教授你,那便是孤最想要的,阿鹿不必費心費力地猜,隻要你聽孤的話就好了。
”
許是覺著自己的話過於平和,她又後知後覺地補充道:“阿鹿這是在關心孤嗎?孤還以為你恨不得孤去死呢,這樣便能還你自由身了,也無人知道你在大宋皇宮發生了些什麼,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齊國儲君。
”
她的話說得夾槍帶棒,望著他的眼中也滿是嘲諷,激得趙鳴野的神色幾乎是一瞬間便沉了下來,他輕嗤一聲,“原來臣在陛下眼裡是這般人,陛下也與臣相處了許久,臣是什麼樣的人陛下應是早已摸透,臣敬重陛下,隻會希望陛下平平安安,長命百歲。
”
“並不會生出那般大逆不道的心思,請陛下放心。
”
宋朝隅卻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她想起曾經與她青梅竹馬定下婚約的少年,他口口聲聲說著什麼,‘天長地久,海枯石爛’的情話,說好要來娶她,最終還不是為了利益背叛於她,去追隨他的前程。
她也曾與他相處了很多年,但背叛她的時候依舊那般乾淨利落,說出的話也那般可恨又令人噁心。
十多年的情誼尚且如此,她與趙鳴野剛剛認識不過數月,這教她如何信得過他。
人最會偽裝,無論彼此相處多久。
從來,都是那般噁心,為了目的不擇手段,她是這般人,她也見過無數這般人,她的身邊所有人都是如此。
她最瞭解不過。
她的麵上帶了幾分嘲諷與嗤笑,“人心隔肚皮,有的人表麵一個樣子,背地裡一個樣子,你與孤才認識多久,十幾年的情誼尚且不堪一擊,更可況你與孤相識不過數月。
”
“人心這種東西向來不可信,哪怕就是跟你過上一輩子,說得做得也都是虛情假意,不到死,你哪裡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。
”
趙鳴野不可置信地望向宋朝隅,壓抑著想要脫口而出的歇斯底裡地質問,“所以在陛下看來,無論是誰關心陛下,陛下都會覺得他們是有所圖謀,都是虛情假意嗎?”
“是。
”宋朝隅毫不猶豫。
“那秦尋雁呢?”趙鳴野緊握雙拳。
她與她那般要好,今日剛剛送了她一隻小貓。
“也是。
”宋朝隅不假思索,她定定地望著趙鳴野,眼裡的認真不似作假。
趙鳴野咬咬牙,語氣決絕,“那太後呢?”
他不信,在她眼裡她的親生母親也並不可信,對她的關心也都是虛情假意。
宋朝隅冷笑一聲,眼裡浮現出短暫地猶疑,卻還是斬釘截鐵地道:“是。
”
她又不是冇有遇到過那樣的親人,假裝溫柔的接近,在她落難時救她於水火之中,如同救苦救難的神明,結果樁樁件件都是由他設計,最終圖謀的不過是她的皮囊。
趙鳴野難以置信地輕笑,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,“這個世上,就冇有你真正在乎的,真正相信的人嗎?”
宋朝隅聞言抱緊了寅將軍,卻又捨不得用力,這或許是她人生之中唯一不會背叛她的,確是一隻不能人言,也冇有人心智的小貓而已。
或許因為它冇長人心,纔在此時顯得這般可信。
但她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,卻登時變得陰狠瘋狂,她的語氣平靜卻又歇斯底裡,“冇有一個人,可以在孤這裡算得上真正的人,每一個人!都隻不過隻披著一副醜陋而又噁心的皮囊的惡鬼罷了。
”
“每日等著啖孤的血肉,每一個人都有所圖謀,恨不得一點血肉也不給孤留下。
”
“所以孤纔會覺得你們這些人口中日日所說的真情顯得十分可笑。
”
“你見過多少人心,見過多少人狼心狗肺,見過多少人拋妻棄子,見過多少人間疾苦,就要說這人世間有真情在。
”
趙鳴野抿了抿毫無血色的雙唇,一時不知如何作答。
他不得不承認,她的話中,有這那麼幾分真理在。
他很想問一句,那我呢,她想要娶他時,那一句,‘孤對你一見鐘情’,有冇有一個字是真的。
但他明白,他問出口,得到的不過是一句,‘孤騙你的,你隻不過是個玩物罷了’。
隻不過是,隨口說出來騙他的罷了。
她從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,她的心上又怎麼會有他一點的地方。
他又在自作多情什麼,她是他的敵人,將他數次踩在腳下,他為什麼要喜歡上她呢?
他不應該喜歡上她的。
到此為止吧,彆再自取其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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